彼身于暗第5章 战俘在线免费阅读
那日那女人说的话一直萦绕在笏月安耳边,所以东玉隐是代替东玉贵来大朝作人质的,如今既然玉琼国灭亡了,那作为质子的他会被如何处置呢?
很快,这个疑问就被解决了,一日,皇帝在上朝时让兵部尚书安排,扩大战俘营的规模,将前些日子的一众人等投入营中,等待来年开春,派去修筑水利工事,至于玉琼国的国主以及其子嗣,则是择日处刑。
翰林院有几位同仁提出了意见,“臣以为,东玉隐其人聪慧能干,做事踏实。我们本因为其敌国身份不太待见他,也曾多多少少为难过他,可他不曾抱怨过丝毫,可见此人豁达胸襟,因此或许投入战俘营即可。
“臣附议。不错。
男声女声四起,皇帝闻言,表示自己会考虑几日给出答复,而最终的结果便是东玉隐被投入战俘营,等待来年开春安排。
而笏月安还在养伤期间,得知这一消息时,东玉隐已经在战俘营待了将近半月有余,她伤一好便向兵部尚书讨了许可去战俘营。
不知何时开始的,战俘营的每一任营长约定俗成,会从战俘中挑出姿色身段都出众的来侍奉自己和手下几个亲信士兵。
名为薛德的营长耀武扬威地首先挑了八九个姑娘出来,后又相中了两三个长相清秀的男子,其中就有东玉隐。
他并不直接把人抓走,而是先饿他们几天,然后再给他们送来美食佳肴,派人为他们梳洗打扮,这一番恩威并施下,有几个娇气的姑娘和公子就承受不住屈服了。
“色胆包天的脓包王八蛋!下地狱去吧!有一个性子刚烈的姑娘虽然被饿的头眼昏花,咒骂起来却中气十足,结果就是被薛德等人活生生打死。
在这等震慑下,又隔了一天,被看上的人除了东玉隐和那个已经死去的姑娘之外都已投诚。薛德今日醉醺醺地带着两三个花枝招展的“臣服者来到战俘营,瞧见东玉隐虽然泥泞满面却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清俊,直言不讳,“本大爷喜欢性子烈的,特别是像你这样的…男子。
他一脸淫荡地盯着东玉隐的脸和身段,让同身为男子的人在自己身下蛰伏,会让他产生一种独特的兴奋,比上女人有意思多了。
薛德咽了咽口水,想要上手摸,却被东玉隐一脚踹了个踉跄。
周围战俘眼中的嘲笑和东玉隐鄙夷的眼神点燃了薛德的神经,“他娘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来不想伤着你这副身子,去,给他点教训尝尝!几个亲信已经备好了刑具在一旁等待。
“啪!顷刻间,偌大的战俘营中就只有鞭子抽打在身上的声音。
他们使用的都是特制的带倒刺的铁鞭,一鞭抽下去连带着身上皮肉都会翻卷起来,若是下了狠手,定叫人背上没有一处好皮。
每一次抽打都带来火烧般的疼痛,额间发丝已经被血和汗粘连在脸上,可就是这样东玉隐也未曾吭过一声。
见东玉隐没有像想象中一样哭喊着求饶,薛德迟迟不叫停,狠狠地打了他近一百军鞭。结束时他背后已经血肉模糊,有些地方竟还能见到骨头,最轻微的呼吸都能引起背后一阵阵撕裂的痛。
“劝你识相些,同我们营长说些软话。执鞭之人眼中嘲弄,在他看来,都这样了总该乖乖听话了,人总是要吃些苦头才能折服。
“畜,牲。
薛德危险地眯起双眼,让东玉隐再说一遍。
“畜,牲,有…本事,给我…个痛快。已经痛到说话都费力了,他依旧笔直地跪在身下这片用自己鲜血浇筑的泥泞中,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薛德打了个手势,“瞧瞧你们身上的肥膘,去,活动活动筋骨。
他的手下会意,纷纷挽起袖子,不怀好意地向东玉隐逼近。
噼噼啪啪的拳拳到肉的声音此起彼伏,腹部被捣了几拳,又有人在他背后狠踹了几脚。东玉隐将自己蜷成一团,一次又一次地咽下反涌而上的鲜血。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脸被一只肥手粗暴地抓住,正是薛德。薛德饱含威胁地将桶中滚水踢得晃荡,水溅在地上,带起扑面热气。
“我对你很有耐心,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好好把握,不然的话,你应该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闻言,东玉隐艰难地扬起一抹笑容。
按照薛德的吩咐,手下们照顾他的时候并没有照这脸去,因而这笑暂时蛊惑住了薛德,以为他终究还是怕了。
正要扬起得意的笑容时,突然小腿处传来剧痛,原来是东玉隐侧身伸腿将那桶滚水踢翻了,尽数倒在了他靴子和裤脚处。
薛德鬼哭狼嚎了一番,被烫地连忙跳了起来,见状,东玉隐肆意地笑出声来,声音嘲弄至极。
捂着被烫伤的地方,薛德阴沉着脸,让手下把他按住,自己则用木瓢将剩余的滚水舀了出来,一手抓住他的脸一手往他喉咙里灌热水。
滚烫的水流入了脆弱的口腔与喉管,东玉隐再也忍受不住疼痛,用尽最后力气疯狂挣扎起来,没多久便疼到晕死了过去。
“哼,蠢货!和我斗。薛德整理好凌乱的衣领,啐了他一口,“晕了好,晕了更方便,拔了他这尖牙利齿,用嘴来给本大爷疏解,把这里收拾收拾干净,然后把他带回去。
“好嘞!
笏月安向守卫打听到了营长的所在,到了战俘营却正好撞见这样的血腥的场景,不由得皱了皱眉,大朝从不审问被关在战俘营的人,这些像是用过刑的痕迹是怎么回事?
“薛德在何处?
解决完东玉隐后,神清气爽,薛德拎着酒壶继续喝,他来时便饮了一壶,如今高兴,得再喝一壶!听到有人叫他,转过身看见是个女人家,便破口大骂道,“哪里来的娘们儿?滚远些,不然连你一起打!
“营…营长!是是是…将军!
“将军?什么破将军?我告诉你,那臭娘儿们懂什么行军作战?一路卖上去的吧哈哈哈哈哈,估计那婊子手下大部分士兵都和她有一腿!啊!!!
笏月安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拔出腰间佩戴的长剑,捅了他手臂一剑。
“营长可要小心,祸从口出…听到这充满杀意的声音,薛德的酒吓得醒了大半,直言这是酒精作祟,当不得真。
“哦?原来是因为饮了酒啊,那倒是情有可原了,毕竟我们军中之人性情直快,口出非言倒也正常。
“哎哎是是是,将军说的对,在下正教训一个不听话的战俘呢,被他气着了这才这才胡言乱语,望将军莫要在意…薛德捂住伤口,不敢动弹。
“教训战俘?
“是呢,将军您有所不知啊,这玉琼国的刁民嚣张万分,频频出言辱骂。骂我几句倒不要紧,过分的是他们还,辱骂当今圣上。薛德腆着笑脸信口胡诌。
“照你这么说,确实该惩治一番,劳烦你告诉我你是如何处罚他的?
薛德使了个眼色,亲信们心领神会地将东玉隐扔了出来,见笏月安并没有任何反应,薛德自作聪明地认为这将军和自己是一路人,于是将自己怎么折磨东玉隐的过程同她细细描述了一番。
“鞭笞、殴打、滚水,薛营长好手段,行为不端者确实该好好惩罚,小风,秋雨!笏月安看向生死不明的东玉隐,笑意不达眼底。
“属下在。
“持我私令,调暗卫二十至战俘营。
“是。
“牧云,去炊事房取一壶酒和一桶滚水来。
“…是。
不明就里的薛德和几个手下没什么反应,几个姑娘早已被这阵仗吓得不敢说话。
东玉隐此刻倒在地上,耳鸣头晕,喉咙似被刀子戳了千百个窟窿一样疼痛,下一秒就能再一次晕死过去。
看见薛德畏畏缩缩还伤了一只手臂的样子,以及方才还嚣张跋扈如今却和乌龟一样缩头缩脑的亲信,本该感到痛快,现在的他却只是眼神空洞地仰视着笏月安,目光漠然厌倦。
“来人,给我拿下他们。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暗卫们到齐待命后,笏月安便下令将薛德等若干人绑起来,“将将将军,您抓错人了!要抓的是那些刁民啊!
“我只知道你目无军法,辱骂上级,滥用私刑,虐待战俘。这种种件件都够你尝了,你身后的癞皮狗们也没少帮着你干坏事吧?笏月安锐利的眼神扫过薛德旁边的几个抖得像筛子一样的人,弹了个响指,命令道,“拳脚功夫最厉害的工队出列。
齐刷刷站出来十个暗卫。“鞭子有现成的,你们有武器的用武器,把他们给我绑起来,两人一组,狠、狠、打。
顿时哀嚎遍野,行完刑后薛德几个手下都进气多出气少了,而他本人则吓得尿湿了裤子,顾不得一身的疼痛,连忙扑过去求饶。
“你可知错?笏月安不着痕迹地避开散发着尿骚味的涕泪交加的大头,问道。
“知错了,知错了。
“这才对,真是听话。她浅笑,抿了口酒,“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啊,对吗薛德?
“哎是,是的。
“那这壶酒赏你了。薛德正要伸手去接,笏月安却说,“牧云,本将军要亲自敬他。牧云会意,将他嘴捏开,笏月安带着一脸心疼好酒被糟蹋的表情将酒一股脑倒了下去,呛地他眼泪鼻涕横流。
“好喝吗?
“好,喝,咳咳。
“那就好,还有更好喝的。笏月安舀了一勺滚水作势就要往薛德喉中灌,薛德被吓得涕泪直流,她轻声劝慰道,“别动,不然本将军不知道这桶沸水会泼到薛营长的哪一处皮肉。硬生生被灌了十几勺滚水,桶中的水已经见了底。
薛德的面庞尤其是嘴唇四周,已经起了一大串水泡,烈酒和滚水让他的痛苦更甚。
笏月安看着像蛆虫一样蜷缩着的肥身,拔出长剑又捅了他几剑,用眼神示意小风,“将他们拉去刑部。
“你!不…得…好死!远远地还能听到薛德含糊不清的咒骂。
“我也只是饮酒多了些,行事比较没章法,想必薛营长会体谅我的罢。
“将军!这人又晕过去了!
“…把他带回府,牧云,拿我私令请徐老医师上府。秋雨,你留下来暂替营长职务,
“是。遵命。
徐老医师本在享受沐休,被牧云他们连拖带拽半是威胁地请到府上时还有些不满,但是见到东玉隐这么严重的伤势后便神情严肃了起来。
“干净的棉布越多越好,温水也得备上几盆。
侍女们鱼贯而入,将医者需要的东西备齐便安静地在外头等候。徐医师用剪子剪去东玉隐身上的衣服,笏月安则充当着打下手的角色,将棉布什么的递给他。
东玉隐背上的伤触目惊心,胸膛和腹部也是大片青紫,随着徐医师手上的动作,他脸上身上污浊逐渐被擦干净,不断有新的鲜血从被洗净的伤口流出,红色在雪白肌肤的衬托下格外刺目,笏月安闭了闭眼。
“唔。东玉隐趴在枕头上痛苦闷哼,徐医师瞥了一眼他,放轻了动作。大约半个时辰过去了,背上的伤以及淤青处都大致被处理好了,医师接过笏月安递来的汗巾,擦了擦额上的汗。“外伤好治,尽量不要沾水,每日记得换药就行。不过,徐医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这里的伤不好处理,需要的药材难寻,价格定也不菲,还不一定能完全治好。
笏月安点点头表示明白,“其他的您不必操心,尽力救治就好。他揽了揽衣袍,提起笔写下药方,又嘱咐了许多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将军府邸。
想着床榻上那人消瘦的背影,笏月安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厨房,往里探头便看见了忙上忙下的孙厨娘,她正围着围裙往灶坑里添火。
“孙姨,如今府上多了个病患,可要麻烦你了。孙厨娘忙道没事,按照吩咐另外做了份药膳粥。待粥稍温,笏月安便端着去了东玉隐所在的屋。
“还未醒么。笏月安将碗放在小桌上,望了望窗外已经露出模糊身影的圆月,又快到中秋了吗?
每逢佳节倍思亲,她也不例外。转眼间,在这个世界的第四年也已过去了大半,每到中秋祖母便会教她做月饼,做得多了就给旁边的李大娘和小孩们送去,她们祖孙二人会一起搬两个板凳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聊天,祖母会摇着蒲扇哄她入睡。
笏月安轻声叹气,注意力却被床上病患明显要醒来的声音吸引过去,只见东玉隐用手臂撑起身体慢慢坐起,眼神从浑沌变得清明,看见房间里有人也没有任何反应,她适时出声,“你现在不能说话,只能吃些清淡的流食。
同预料一样,没有回应。
笏月安也不恼,端起粥碗,迈步朝他走去。“我叫笏月安,今日是我将你从战俘营里带回来的。你的手,现在有力气吗?要不我…
话音未落,东玉隐便稍低头去看身上的包扎,试探着动手,将那碗温热的粥拿到了手中。
可他才经受过殴打,浑身的伤口牵一发而动全身,疼地那清瘦的脸庞暗暗抽动起来,手一抖,差点将粥碗摔了下去,还是笏月安眼疾手快接住了倒偏的碗。
手指摩挲着碗身,她眼神复杂的看向对面脸色白的发灰的青年,心生一计,“不然,我将眼蒙上?
说完就将搭在肩膀上才洗净晾干的汗巾展开,对折,然后蒙在自己的双眼上,而后端起食盘上的碗,不多不少一勺的量,估摸着二人间的距离,将勺子举起。
粥被熬地很浓稠,里面放了些滋补气血和元气的药材,闻起来很香,被薛德饿了不止三四日,东玉隐腹中早已直泛酸水。
抬头去望,她既没有将手举得很高,做施舍状,也没有弯下身来,试图可怜他,东玉隐盯了她很久,才抬起下巴张嘴含住了瓷勺。
终于感受到反应,笏月安轻扬嘴角,终于放下心来,一勺又一勺,手臂保持着原先的高度,不紧不慢地喂他。
听见碗勺的清脆碰撞声,笏月安伸出一只手将眼前的布扯掉,眯了眯眼转身将桌上收拾好,将擦嘴的帕子递给他。
“这点小事我相信你能做到,我先走了,待会儿会有人过来将餐盘和手帕收走,好生歇息。笏月安轻轻掩上了门。
听见关门的声音,东玉隐才动作极其迟缓地抬手,忍着疼痛将嘴角擦了擦,空坐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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