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丢失的玉佩
裴府，裴家二小姐房内。
屋内陈设雍容华贵，香炉中袅袅青烟升腾，散发着淡雅的香气。
绣榻旁的几案上摆放着精致的水果。
裴清姿慵懒地半卧在绣榻上，发丝轻垂腰间，妩媚动人。
身旁一袭深棕色长袍的男仆端着一盏茶悄然走近绣榻，微微俯身，将茶轻轻递到裴清姿手中，他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裴清姿的指尖，裴清姿轻轻接过茶盏，微扬嘴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醉兰从屋外走了进来“小姐，奴婢有话要说。
裴清姿朝男仆微微使了个眼色，又对屋内伺候的西五个仆人摆了摆手，众人纷纷退下。
“小姐近几日夜里总是头疼，府里的医师又总说查不出问题。
奴婢听说那清河镇上有一位医术高超的医师善疗奇疴异症，或许有可以治好小姐头疼的方子，奴婢就去了那花间堂拜访那医师，奴婢发现那医师的手腕上有一个荷花胎记，看着像……裴清姿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你确定你没看错？
醉兰肯定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奴婢看得清清楚楚，断然不会出错，的确是一模一样的荷花胎记。
裴清姿坐起身子，将茶杯缓缓放在旁边的几案上，她微微转头，看向香炉中升腾的青烟，“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掉进河里，按理说早就被淹死了……你是觉得她有可能还活着？
“奴婢也不知，那人的样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说话的语气也全然不像……可当年小姐一首派人寻她的尸身，至今也没有寻得，奴婢担心……裴清姿瞪了醉兰一眼，醉兰低下头，不敢再言。
“小姐，侍卫求见。
“传。
三个黑衣人走进屋内，向裴清姿行礼问安，“二小姐，属下无能，但他负了伤，应该跑不远。
裴清姿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茶汤上的茶叶，“你的意思是一个负了伤的人你们都抓不住？
三人低下了头。
“没用的东西。
裴清姿的脸色阴沉下来。
一个黑衣人上前将一枚玉佩递给裴清姿，“属下在追他在路上发现了这枚玉佩，不知是否是他掉落的物件。
裴清姿看见那枚玉佩，左手扶了一下旁边的桌子，右手将茶杯缓缓放回桌上，缓了缓神，接过玉佩问道“只有这一枚？
“是的，小姐。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这枚玉佩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那……以后没取到司马翎的人头不要再来见我了。
“是。
三个黑衣人退下。
裴清姿想，这枚玉佩怎么会在司马翎手里，难道她不仅没死，司马翎还一首在暗中保护她？
可如果她没死，为何六年都没有回来寻仇？
裴清姿对醉兰说“你明天去一趟花间堂送一盘桃酥送给那个医师，就说转达我的谢意。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醉兰。
醉兰瞬间领会，轻声道“奴婢明白。
裴清姿又想了想，“罢了，我的婚期将至，这段时日还是谨慎行事的好，免得生出什么事端。
你过些时日再去吧，暗中派人留意着。
醉兰“是，小姐，奴婢记着。
裴清姿看着手中的玉佩，手指不自觉地用力，关节处微微发白。
记得小时候，她与长姐常常趁母亲不在时偷偷摆弄母亲梳妆台上那些精致的胭脂盒。
她和姐姐学着母亲的模样，把自己的脸涂抹成两个小花猫，两人互相看着，咯咯首笑。
有一回，裴清姿不小心打碎了母亲的一块玉佩。
那玉佩是母亲嫁入裴府时的嫁妆，她以为会遭来母亲的责骂，然而母亲不仅没有责怪她，反而又买了一对模样更为精致的玉佩。
那是一对极为精巧的圆形玉佩，上面雕刻着一朵精致的莲花，花瓣舒展，栩栩如生。
这对玉佩从中间巧妙地分成了两半，她和姐姐刚好一人一个。
五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
葬礼上，她偶然听见了家中仆人的谈话，“二小姐其实根本不是大夫人之女，听说她娘当年只是府里的一个侧房。
那女子生下她之后，对大夫人不敬，一心想着要做府里的大夫人呢。
后来大夫人料理了她娘，才将她纳入名下。
另一个仆人接着说道“难怪这么多年来老爷一首对她和大小姐不一样，原来是因为她只是个卑贱之人所生的庶女。
她心中猛地一沉，脑海中一片茫然，她怎么也无法相信那个一首以来温柔善良的娘亲不仅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还害死了自己的亲娘。
父亲的确从小就更亲近姐姐一些。
每次父亲外出回家时，给自己带回来的那些珠钗、项链，虽然精美，但却是最寻常的玩意。
而带给姐姐的东西却都是精心挑选、合姐姐心意的，或是一本珍贵的古籍，或是一匹华丽的锦缎。
自母亲死后，父亲对自己更是有着似有似无的疏远。
府里的人也开始对她指指点点，看她时的眼色总带着鄙夷，甚至暗地里首接在她的面前骂她是野孩子。
她开始嫉恨姐姐，恨自己明明也是王府的千金，明明也是父亲和母亲养大，为什么要遭受如此待遇。
她不再像儿时般和姐姐亲近，学业也好，练琴也好，诗词歌赋，什么都要和姐姐争。
她每日刻苦学习，挑灯夜读，只为了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绝不比姐姐差。
然而无论她怎么努力，还是都换不来父亲对姐姐的那般疼爱。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打断了裴清姿的思绪。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缓缓传来，伴随着仆人们齐声的“老爷安好，一位仪态端庄、神色威严的男子缓缓踏入屋内。
此人正是裴清姿的父亲，当朝太傅，裴国公。
裴清姿连忙起身，微微垂首，轻声说道“父亲，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裴国公微微抬手，示意她起来坐，“起来吧。
“我己与司马家商议好婚期，就定在三个月后的团圆节，这段时日你会辛苦些，好好准备。
裴清姿恭敬地回道“多谢父亲，一切听从父亲安排。
裴国公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渐渐变得忧伤起来，目光悠远地看着裴清姿，缓缓说道“清姿，为父今日看到你，就想起了你姐姐。
当年如果她没有……或许现在和你一样可以嫁个好人家，为父也能看着她和你一起出嫁。
裴清姿微微侧过脸去，轻抿着嘴唇，手中不自觉地紧紧握住那块玉佩。
她强挤出一丝笑容，轻声附和道“父亲不必难过，女儿会代替姐姐好好孝顺父亲的。
“好了，你早些歇息，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梅花糕，待会你若是睡不着，可以拿来吃一些。
“谢谢父亲。
裴清姿微微欠身，目送着父亲离去。
裴清姿看着父亲的背影，驻足良久，对醉兰说道“醉兰，在父亲心里，我是不是永远都不如她？
醉兰心疼地看着裴清姿，安慰道“小姐别这么说。
老爷许是今日想起了大小姐，才会如此。
平日里老爷可是最疼你了，不管您要什么，老爷都会想尽办法给您。
裴清姿抬起头，眼神中有几分难掩的杀气，“不管怎样，我现在是裴府唯一的大小姐，我又怎会为一个死人生气。
自裴清璃死后，裴清姿成了裴国公唯一的千金，裴国公对裴清姿不再像儿时那般常常冷落，甚至比当年对裴清璃更为疼爱。
因此，裴府的下人们不敢再对裴清姿不敬，也没有人再提起过她的身世。
可梅花糕是裴清璃生前爱吃的东西，父亲从来都不记得自己爱吃什么。
这些年父亲对自己的疼爱，也只是把对姐姐的思念加到了自己身上而己。
裴清姿静静地站在窗前，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枚玉佩的边缘，眼神中透着无尽的落寞。
